范西廷巷

总有些地方是让人永远怀念和寂寞的!

 

【朱一龙角色水仙】【衡雪】立雪斋笔录



章一


1.1


文宗崇左36年  孟冬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贺兰山下的官道上,一队人马正亦步亦趋得走在这荒凉的漠北之地。十几天前他们从汴梁出发时,也和寻常的通商客队一样,头面尊贵,驾辇齐整。只是这半个月来的长途跋涉,初时经过的还都是人口稠密的集镇,住店休息补充水粮都不成问题。后来渐渐就没了人烟,最近几日更索性就是在寸草不生的蛮荒之地行进。大伙都不敢懈怠,唯恐半路出什么岔子。这可是大内官家朱笔钦点的渭州州判。


齐衡坐在马车里,拿手指挑开小窗上的布帘,眼睛望出去。正是日暮时分,远处贺兰山苍色的剪影逼仄得插向孤寂的天空,一轮血红的夕阳正孤零零得挂在没了叶子的胡杨树梢上。


“有心……”轻轻叩了叩窗棂。


马车外随行的仆童立即忠诚得应了声:“小公爷有何吩咐?”


“我瞧着天色已晚,若是天黑前赶不到官驿,不如就在此处暂歇了吧。人困马乏,实在不忍这大队人马跟着我受罪。”

话刚说完,头前一个穿着甲胄武将模样的人已撤了马头转过来走到齐衡的车窗旁。


“大人,此处地势险峻,历来多马贼强人,实在不敢在这里久留。”一边说一边举起胳膊往远处一指,“再往前八里路便有驿站,咱们脚头赶紧,等到了那里就可安歇了!”


齐衡听着有理也不再强求,手指一松将布帘放下。他将身子斜靠在马车壁上,把眼睛缓缓闭上。

自来他一个公爷府的独子却得了这份外放的差事,不知道的只当他是得天子重用,替皇帝驻边固恩。其实不过就是因着新帝登基,忌惮他原与反党邕王有姻缘之份,特特寻了个偏远的州府将他逐出京圈。可怜平宁郡主就他这么一根独苗,这辈子做梦都不成想过有外放漠北苦寒之地做官的事儿,又哭又气,没几日就病倒了。倒是那国公爷想得开,把儿子叫到跟前耳提面命了一番,不多就是要他记着自己身负皇命,不可亵渎。临走时又说了句道——京内京外原是一样,你也不必挂着家里。远了朝廷侵轧,说不定更有一番天地。

齐衡自己对于外放看得极淡,他新婚不过数月就身遭巨变,妻子亡故,公府没落,再娶又无疾而终。这汴梁对于自己实在是个伤心地,还不如早点离开,落得清净。


就这么明明暗暗想着往事,也不知马车行了几里路程。突然只觉得车厢往右面一歪,整个人被颠着晃得厉害。


“怎么了?”他忙去敲窗棂。


“陷车了!陷车了!”外面传来书童的声音,“前面停下!”


齐衡心头一缓,陷车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需用马匹将陷在泥沙中的车辙拉出来便是。此时车外已乱作一团,众军士正忙着套马拉车,吆喝声不绝于耳。


就在此时,暮得刮起一阵狂风。黑夜里吹得飞沙走石,整队人马皆睁不开眼。前头那个武将还不忘厉声喊道:“注意戒备,恐防有诈!”


而那人就是被风吹来的。后来齐衡曾经思量过,那晚贺兰山下的风沙究竟是因为他而起,还是他驾风而来?!这自然已是后话。


彼时,风未定而人已到。众人眼界里就看着突然在马队前方多出个人影来。


“前方何人?报上名来!”伴随着这句话是刀剑出鞘的金戈之声。


那人影墨黑,只站着不动,疾风猎猎吹着他满头乌发。电光火石之间,就见那黑衣人身形快如鬼魅,一众军士哪里是他的对手,还未等出手就被人不是点了穴倒地不起,就是伤了筋脉丢盔卸甲。


齐衡自也听出事情不妙,只是没等他做出反应,索命的一刀当先就将车厢正前方的挂帘刺穿,直直劈将过来,正对着他胸膛,刀尖就抵在心口处。齐衡的后脊梁已贴到车厢壁上,实在退无可退,眼看刀刃就要没入自己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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